调查取证
私人侦查
寂静的长夜里,娇喘之声若有若无。
丝丝缕缕的从风中传来,其中还夹杂着浅浅的笑声。
即便未经人事,我也能分辨的出那是什么声音。面上绯红了大片,我紧忙离开。
这个家表面平静,内里却不知藏着多少污秽。我摇摇头,还是赶紧离开的好。不然,坏了别人的好事儿,自己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。
我叫锦瑟,今年十七岁,是锦家的二小姐。虽是二小姐,我活的还不如锦家的下人。
这一切只因为我是庶出,嫡庶尊卑分明的铁律中,我是最卑微的存在。没人会顾及我的死活,就如野草一般。
何况我也知道,能在这园子里胡闹的只能是这锦家唯一的男人,我的爹爹,锦崇。
他官拜正一品,位及太傅,是先帝留下的四个顾命大臣之一。只奈何锦家历辈子嗣不丰,到了锦崇这一辈,只有一嫡一庶两个女儿。妾室纳了七八房,可终究是天不遂人愿,再无所出。
为了子嗣,京城的大夫像走马灯一样地出入锦家,其中不乏资历深厚的太医。他们都说锦崇正值壮年,身体无虞。可任凭这些年轻貌美的妾室用尽了浑身解数,她们的肚子依旧毫无动静。
锦瑟
我匆匆回了房。
房门闭合,东莞调查娘亲抬头望我,问:“怎么了?”
我摇头,说自己没事。
晦暗烛光下娘亲的侧脸极美,如静止的水墨画一般,淡而雅。
可自我懂事起,锦崇就没有进过娘亲的房。于是,妾多如云的锦家再无我与娘亲的立足之地。而妾这个字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,牢牢将娘亲与我捆住,无力挣脱。
娘亲恨极了妾这个字,从小就告诉我宁为走卒妻,不为公侯妾。免得日后我落入与她同样的境地。
第一次听这话,我还年幼,忍不住问:“娘亲,那您为什么要做妾呢?”
如今想来这话无异于扎心,可我当初并不懂。
娘亲最终也没有说出其中缘由,只是一味地望着远处,怔怔地出神。
良久,泪无声的滑落。
后来我长大了些,懂事了,便再也不提这个字,这个能让娘亲伤神的字。
锦瑟
次日是初一,是我去嫡母那请安的日子。
嫡母是辅相曲家的嫡女,纵然姿色平平且又未生出男丁,可仗着曲家的权势,依旧是稳坐着正房之位。
春意正暖,她房中已然换上了薄如蝉翼一般的烟云纱,纱上绣着的桃花在阳光下闪着熠熠的光。
挑了帘子进去,我规规矩矩地行了礼,嫡母脸上的笑格外温和:“来了,坐。”
我小心坐下,抬眸看她。
不知为何,总觉得今日的她与往日不同,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同。她是最贤惠的人,见了我与娘亲客气而有礼,周到又体贴。
年幼时,我很喜欢来她这,她会笑,会让丫鬟给我拿精致的糕点。
可后来我便知道了,这一切只是表象。
若她真贤惠,下面的人如何会阴奉阳违,丝毫不将我与娘亲放在眼里?她终究是恨娘亲的,恨每一个分走她夫君的女子。
丫鬟垂着眉眼上了茶,嫡母才开口:“你长姐病了,昨日里还念叨着你,有空你过去她那坐坐。”
东莞调查我应了一声,等着她继续说。
因为我们心里都清楚,这话只是个引子,因为我与她并不亲近。
嫡母喝了口茶,才慢悠悠道:“你与你娘亲虽然不问家中之事,可有些事你们也应该知道。你长姐原本是要进宫为嫔妃的,可如今一病不起---”
她顿了顿,抬眸看我:“进宫的日子在即,锦家除了你长姐就你一个女儿,我和你爹爹商量着,不如由你替她进宫,也算是个好出路。”
锦瑟
我几乎要抑制不住的冷笑。
是,好出路?
当今的圣上谁不清楚,荒淫无度,重色轻政,是人人都在骂的昏君。
我犹豫了一下,诚惶诚恐道:“母亲,我,我是庶出啊!”
庶出如何能进宫为妃?
嫡母笑笑,眉目间都是志在必得:“庶出?你明明是嫡出,以后可不能再提庶出的事情了。你爹爹在两年前就从户部改了记档,将你记在了我的名下,你早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出了。”
我心中一震,这事为何我从来都不知。
嫡出?是以假乱真的嫡出,日后若是被当今圣上知晓了这事情,这条命算是没了,搞不好还要牵连上锦家。
嫡母细细地看着我:“锦瑟,母亲知道这些年你与你娘亲过的不易。如今也算是一个转机,你进宫为妃,你娘亲自然也能过上好日子,只要你肯听话,日后这个做母亲的有什么,你娘亲那也比少不得。至于嫡庶的事情,你不说我不说,就没人知晓。”
她起身,保养得宜的玉手落在了我的发上,轻轻地抚摸着:“你是个聪明的,也是个懂事的,事情该怎么做,你自己清楚。”
我抬眸望她,她的脸近在咫尺,亲和的笑还挂在上面,可我却在她的云淡风轻中感觉遍体生寒。
我若听她的话,娘亲有活路,我有富贵,锦家有荣耀;反之,我与娘亲便是万劫不复。而嫡庶的事情,和娘亲一样,都是她用来制衡我的筹码。她能成全我,也能毁了我。
锦瑟
回到房里时,内衫已经被汗浸湿。
娘亲一眼便看出了我的异样,问:“怎么了?”
我本不想说,可一想这事情终究瞒不住,他们已经铁了心,自然不会因为我或者娘亲改变主意。
可,为妃便是妾。
我如何告诉娘亲,我要进宫为妾。
良久的静默,东莞调查娘亲一声轻叹:“命,这就是命。瑟儿,只恨娘亲是个妾,不能左右你的婚事。”
泪从我眼眶里打着转。
妾。
就真是我和娘亲永远逃不出的噩梦吗?
夜深了。
我却怎么也睡不着,心中万般思量,进宫已经是不能避免的,那就坦然的接受。想明白了,心就静了下来,起身披了件外衫,我到园子的转着。
锦家用娘亲和庶出来制衡我,而庶出这个筹码何尝不是我们在相互制衡?日后进了宫,无论我得宠与否,他们自然不敢也不会薄待了娘亲。
这般想着,心里就更稳了,可新的疑惑也爬上了心头,皇后之位已经板上钉钉出自这四人之手了,既然如此,锦崇如何会将这样好的机会拱手让人呢?
说到底,我终究是个庶女,即便是再听话温顺,也不会与他们一心。
锦瑟
长姐莫不是当真病的厉害?
如若不然,其中还会有什么蹊跷,能让他们连这母仪天下的荣耀都不去争一争?心中想着,脚下便往长姐的住所处走去。
兰草依依,绕过园子,远远望去,长姐房中的灯已然熄了。
我皱眉,戌时未过,这般早便睡下了?看来还真是病了,那就明日再来,白日里终究不能闭门。
稀薄的月光照在地上,树影婆娑。
少了白日里往来的奴仆,夜里的锦家极静。
东莞调查,有女子娇柔的声音响起:“为了跟你,我可是连后路都断了,你日后可不能负了我,不然我定要跳了这荷花池,让你一辈子愧疚着。”
我脚步一顿。
这声音有些熟悉,却一时又想不起是谁。可听这话,想也知道是心思大的小丫鬟,哄着攀上锦崇这个高枝儿。
再环顾四周,这不就是我昨日听见那两人做坏事儿的地方吗?看来两个人在这不是一日两日了。锦崇也真能耐住性子,偷吃这么久还不给正了名儿。
不过这种不光彩的事,我还是赶紧离开的好。
抬脚欲走,便听有男子的声音:“就算负了这天下人,也绝不会负宸儿。”